案例实践 | 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200年校园规划建设史（一）【连载】
第一篇 UNC校园规划建设历史
Learn from every single being, experience, and moment. What joy it is to search for lessons and goodness and enthusiasm in others.
Eve Marie Carson
前言
北卡来罗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C）不但闻名于其学术成就，还以校园美丽著称，学生、教职工、校友和访客都能直接享受到这片美丽的风景。初到UNC的日子，正值深秋，碧空万里，走进校园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沉浸在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之中。湛蓝的天空下，这些红色和灰白色的砖石建筑典雅靓丽，静静诉说着她们的历史故事。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些珍贵的历史建筑，整天围着她们观察拍照，了解这些建筑的历史和功能。渐渐地，我不再满足于建筑铭牌上的简单记述，走进威尔逊图书馆（Wilson Library）多方查找相关资料，了解学校的发展历史，规划建设的过程，建筑冠名者的生平，建筑设计师和当时学校管理者的信息。这个矿藏越挖越深，充满探索的乐趣。
经过初步研究，我发现从历史社会学角度已经有很多研究成果，特别是鲍威尔（Powell）写的《第一所州立大学》[1]一书中有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和图片。近两年，历史系的安妮·米切尔·惠斯纳（Anne Mitchell Whisnant）博士组织学生们开展的“砖石建筑命名研究”及历史成果可视化信息展示网站建设，做了大量基础工作，这些都为我的探索提供了很多线索和便利。此外，校园景观空间方面的研究成果也较丰富，从开敞空间角度梳理校园的发展历史。
我一边亲自考察这些历史建筑，一边查阅这些已有研究成果，也曾怀疑这样探索的价值和意义何在？然而，有一天在纪念厅旁边，刚好看到开篇那句话，我顿觉灵光乍现——坚定信心，不要忽视任何微小的存在，就从身边这些历史建筑入手，开始我对UNC校园的探索。
尽管之前从历史社会学和景观空间的角度对校园历史已有很多研究，但是从规划和建筑学的角度研究UNC校园规划史和历史建筑的保护与利用，以校园规划建设历史演变为线索，串联校园规划师、建筑师以及校园管理者的贡献，对校园建设历史进行重新断代，梳理出校园发展轨迹，总结校园重要历史建筑的保护与利用实践，必有其价值所在；而且，对于我个人来言，研究探索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1 校园规划建设历史简要回顾
北卡来罗纳大学是1789年12月11日获得北卡罗来纳州议会批准特许成立的[2]。学校由董事会管理，最初的董事有40名，1804年后学校开始实施校长负责制，这个管理制度一直延续到20世纪初。
1871—1875年受到美国南北战争影响，停办4年，战后恢复重建，并在1920—1930年代迅速完成校园主校区的基本建设。1931年，大萧条时期，为了节约开支，州政府将当时所有的北卡州的大学合并成现在的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和北卡罗来纳大学格林斯伯勒分校（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Greensboro）。北卡来罗纳大学本身此后就成为北卡来罗纳大学教堂山分校。
UNC校园总面积约3000英亩（合1214h㎡），扣除湖区（lake area）、农场（mason farm area）和机场（Horace Williams airport），主校区土地面积约1300英亩（525h㎡）。学校从1830年代开始走向现代化大学发展之路，逐步从州立大学成长为美国名校，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全球著名的国际化现代大学。
图1 北卡来罗纳大学学生规模统计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UNC学生统计数据绘制
2 北卡来罗纳大学教堂山分校规划建设历史分期
根据校园自身发展历程和学生人数规模，结合美国重大社会历史背景，把校园规划建设历史划分为四个阶段。
2.1 校园建设初期（1789－1875年）
1789年12月，学校州被议会批准成立，并受到政府高度重视，被称为“大学之父”的威廉·理查森·大卫（William Richardson David，图1）是州议会的负责人，起草了大学成立的法案，他签署拨付了办学经费，并参与校园选址和人员招聘等重要工作[3]。
图2 “大学之父”威廉·理查森·大卫
12月下旬，学校董事会开始筹资和建设工作，董事会一部分成员负责校园选址的工作，他们先后在橙县和查塔姆郡查看了12个地点。最后选择在教堂山，主要得感谢另一位重要人物詹姆斯·霍格（James Hogg），他说服周边邻居朋友捐赠土地和资金，1792年8月，因为教堂山附近获赠土地最多，最后威廉·理查森·大卫确定了新希望教堂山（New Hope Chapel）选址[3]。
九位土地捐赠人做出了巨大让利，州政府提供了资金资助和良好的管理，这些条件使得大学顺利开办。
批准成立之后，董事会立即着手建设工作，首先做了综合考虑周边村庄的《大学村庄及相邻土地规划》，这是第一版具有规划意识和功能要素的校园规划图，统筹考虑学校和周边村庄布局，同时进行了简单的功能分区，规划了学生的活动场地。
第一幢建成的校舍是老东楼（Old East）。1793年7月19日，校园建设委员会与詹姆斯·帕特森（James Patterson）的建筑公司签订了建设老东楼的合同，1793年10月12日，老东楼铺设基石，这一天后来成为校庆日。老东楼从建成至今一直作为学生宿舍在使用。珀森楼（Person）是第二幢建设的建筑，其他还有南楼、老西楼等。最早的一批建筑只有8幢，彼此都在5分钟步行范围内，包括学生宿舍、办公室、教室、校长住宅和教堂，都分布在东卡梅隆路两侧，校长住宅就在现在斯温楼（Swain）的位置。
1795年，校园招收了第一批5名学生，1797年，第一名学生约翰·佩蒂格鲁（John Pettigrew）画了东楼的草图，这是北卡大学的第一张图片[2]（图1）。
图3 老东楼草图（1797）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初期的校园内，老东楼、老西楼和南楼围合出一个庭院，中心的地方原来有个木头的钟楼（1856年被烧毁）[4]。
图4 北卡罗来纳大学1852年的校园景象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学校最初的发展方向是向东，有朝拜华盛顿的寓意，东楼最初是作为翼楼考虑的。后来转而向北发展，现在你能看出南楼的主立面是朝北的吗？南面的柱廊是1927年后加的（图5）。由于考虑到面向富兰克林街的发展空间受限制，有委员提出向北发展是错误的，经过讨论大家最后都同意从向北发展转为向南发展。1844年，给杰拉德厅（Gerrard Hall）增加南向的柱子就是这个计划开始实施的行动[4]。
图5 1850年的北卡罗来纳大学校园，右侧的建筑是加了柱廊的杰拉德厅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2.2 恢复建设及走向现代化时期（1875－1918年）
从南北战争结束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是美国经济发展的镀金时代，工业经济迅速发展，工业取代农业，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社会走向自由开放，大学教育得以快速发展。
北卡的校园建设逐步恢复，1785年海伦·霍格·胡珀（Helen Hogg Hooper）最早提出恢复校园建设[2]。很多财团资本家为大学捐赠建设，第九任校长爱德华·基德（Edward Kidder）提出学校要走向现代化，成为国家实现更好更强抱负的民主工具[2]。UNC提出扩大到州外招生，学生人数也有显著增加，从长期徘徊在200~300人爆发式地增长到1918年的1000人。
这一时期UNC校园增加了15幢建筑，兴建了大量学生宿舍，1900年建成了第一个现代化的学生宿舍凯尔楼（Carr Building），主要是纪念当时的学校建设委员会主席朱利安·凯尔（Julians Carr），是他最早提出要为学生提供最好的宿舍和设施[1]。
在这个时期，北部校区的主要建筑沿东卡梅隆大街展开建设，围绕老井形成北部建筑群。
2.3 校园建设爆发增长时期（1919－1945年）
经过1920年代经济蓬勃发展之后，美国社会财富资本更加丰厚，经济一派繁荣景象，城市建设进入现代化爆发阶段，这股经济社会强劲向前推进的力量必然也影响到学校的发展，尽管中间经历了影响深远的4年经济大萧条，但是罗斯福新政及时挽救了颓势，国家投资兴建了大量公共工程设施，并成功运用政府投资刺激消费和个人投资。校园建设也进入最火爆的阶段，校园整体格局框架拉开，1919年，约翰·纽伦（John Nolen）设计了宏伟的校园发展蓝图（图6），尽管没有全部实现，但是有些意图还是得以实施[4]。
图6 校园发展蓝图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5]
校园空间从沿街发展转向沿中轴线向南拓展，以波尔克广场（Polk Place）为中心公共空间有序布局，大量新建筑出现，纪念厅（Memorial Hall）、威尔逊图书馆、曼宁（Manning）、豪威尔（Howell）等重要建筑都是那个时期建成的。除了卡罗尔（Carroll）、汉斯（Hanes）、加德纳（Gardner）三座与轴线空间有关的建筑之外，其余构成轴线的建筑全部建成了（图7）。
图7 1940年校园规划图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4]，建筑名称为作者加注
1940年的校园规划中明确了拓展方向，向南发展是必然的选择。这一时期新增建筑一共有34幢，其中北部校区核心区内有17幢，核心区外的17幢主要分布在中轴线以东，南大路和东卡梅隆大街之间的区域，北部核心校区基本建成（图8）。
图8 校园南向鸟瞰图（1935）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2.4 现代化大学升级改造建设时期（1946－1960年）
这段时间，UNC的大学现代化之路发展顺利，学校实现了从州立大学到影响范围远超南部的美国著名高等学府的转变。1930年招生3000人，之后持续快速增长，到1947年已经翻了一番，1960年则达到8600人。其间建设了莫尔黑德天文馆（Morehead Planetarium）和奥克兰艺术博物馆（Auckland Art Museum）等公共建筑，学校的社会职能更为丰富。这一时期共建设了19幢建筑，除了北部校区5幢之外，其余都分布在南部校区；校园已经实质性地向南建设，跨过南大路（South Road）向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拓展。东南区建设了3幢学生宿舍，西南区建设了医学院的办公和教学用房以及泰勒学生健康中心。
2.5 国际化发展阶段（1961年至今）
随着美国国家在全球的影响力和领导力加强，大学教育也引领全球发展水平。UNC国际学生的比例和来源充分说明了学校的国际影响力，硕士和博士研究生人数已经非常接近本科生人数。学生人数接连攀升新高，1970年18130人，2000年突破25000人，2017年达到约3万人（29911人）。这些高层次国际化人才的培养和学术研究需要更多的现代化设施，原有的主校区已经远不能满足发展的需求，校园必须大规模向南部拓展。1960—2000年新增的72幢建筑中，南部校区占了58%。2000年至今新建的53幢建筑全部布局在南校区。南校区主要是医学与公共卫生研究机构所在地，UNC的医科在世界医学领域享有极高的学术声誉，这一区域的大多数建筑建于1960—1975年之间。除了增加教学研究用房，南校区为学生建设了大量建筑，包括南部生活宿舍区、学生活动中心、体育活动区都布局在南校区东南方向，包括体育馆和各类运动场地。1923年建设的凯南（Kenan）体育中心在1963年扩建，观众座席由25000个增加到43000个，每年秋季的足球赛吸引成千上万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球迷。
图9 现代校园鸟瞰图
资料来源：UNC官网
图10 校园建筑年代分布图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6]
3 校园规划的发展演变过程
3.1 规划蓝图指引下的校园选址及基本建成过程
学校最初的规划建筑师就是校园建设委员会成员，其中一位土地捐赠人约翰·丹戈尔（Johh Dangel）作为测量师，绘制了选址地图，标识了校园的大致范围、方位、周边河流、重要公路等信息[4]。
图11 校园选址图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董事会主席弗雷德里克·哈格特（Frederick Hargett）甚至亲自勾画了规划草图。董事会对校园规划的立意很高，要把教堂山建设成为教化北卡州青年的理想圣地和具有贵族气质的高贵场所[3]。从最初将校园选址在教堂山开始，校园规划从区位上考虑与周边城镇保持一定距离，尽可能使学生不受世俗影响（图9）。
图12 大学及相邻村庄地块的规划（1795）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校园建筑都是大学教授自己设计的，甚至学生也参与到建筑设计中。比如，话剧剧院（Play Maker’s Theater）的前身叫史密斯会堂（Smith Hall），其中的舞厅草图是学生自己设计的，后来被纽约著名建筑师亚历山大·杰克逊·戴维斯（Alexander Jackson Davis）采纳并深化完善，成为正式建设方案[4]。
随着校园建筑量的增加，需要考虑建筑与建筑之间的关系，交通道路的布局都需要规划的整体考虑，第一张比较关注室外空间关系的规划图是1919年出现的，但是那时还是草案，算不上真正的总体规划。1940年编制正式的总体规划，主校区的考虑比较全面（图10）。到1960年，学校主校区基本按照规划全部建成[5]。
图13 校园总体规划（1940）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4]
图14 校园规划过程演变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5]
3.2 引领现代化发展的总体规划和面向未来的综合规划
进入现代化国际化发展阶段，随着学生人数的增加，学校建筑设施也随之迅速增长。1795—2010年这215年间，校园总建筑面积扩大了16倍。
面向21世纪的现代规划从1988开始，最初委托约翰和罗伊公司（John and Roy）编制结构性的《框架规划》（Framework Plan）。1998年学校委托巴尔的摩规划建筑公司艾尔斯·圣格罗斯（Ayers Saint Gross）编制了面向21世纪发展的《校园总体规划》（Campus Master Plan），于2001年编制完成（图12），2006年进行了修订并于同年获得批准[7]。
图15 面向21世纪发展的校园总体规划（2001）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7]
这版规划从长远视角考虑了学校面向21世纪的发展目标和各项需求，包括针对3万名学生规模应该配置的公共服务设施，以及道路、停车系统和各项基础设施规划；平衡和处理好历史校区的保护更新以及新校区的建设；保持北卡大学独特的景观；同时新校区建设也体现时代特征，更注重绿色可持续发展。
参考文献
[1] POWELL William S. The first state university: a pictorial history of the University of NorthCarolina[M]. Chapel Hill: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1972.
[2] ARCHIBAL Henderson Kenan.The campus of the first state university[M]. Chapel Hill: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1949.
[3] SNIDER William D. Lighton the hill: a history of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M].Chapel Hill: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1992.
[4] ALLCOTT John V. The campus at Chapel Hill two hundred years of architecture[M]. The Chapel Hill Historical Society, 1986.
[5] SVENSSON Ole. A frame plan for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D]. UNC, 1964.
[6] Names in brick and stone: histories from UNC’s building landscape[EB/OL]. UNC. http://www.unchistory.web.unc.edu/Namesin Brick and Stone: Histories from UNC’s building Landscape.
[7] AYERS/SAINT/GROSS. Campus master plan 2001[R]. 2001.
[8] BURK William R. The research file on the ground and landscape of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R]. 2010.
[9] THORP H Holden. UNC historic landscape framework plan[R]. 2008.
[10] SCHUMANN Marguerite. The first state university: a walking guide[M]. Chapel Hill: The University of NorthCarolina Press, 1972.
[11] LONG Rachael. Building notes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M]. Chapel Hill: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compiled fall of 1984, updated and revised fall of 1993.
[12] American Society of Landscape Architects. The dignity of restraint: a historic landscape preservation study for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EB/OL]. https://www.asla.org/2011awards/485.html.
[13] Campuswide design guidelines (Carolina building styles)[EB/OL]. http://www.facilities.unc.edu/files/2015/12/Intro.pdf.
[14] The Carolina story: avirtual museum of university history[EB/OL]. http://www.museum.unc.edu/.
附录：历任首席教授（Presiding Professor）【1794—1804年间UNC没有设校长职位，由首席教授主持学校全面工作，相当于校长】及校长（President）名单
首席教授（1794-1804）
1 David Ker 1794-1796
2 Charles W. Harris 1796(Jul-Dec)
3 Joseph Caldwell 1796-1797
4 James S. Gillespire 1797-1799
5 Joseph Caldwell 1799-1804
校长（1804－1934）
6 Joseph Caldwell 1804-1812
7 Robert Het Chapman 1812-1816
8 Joseph Caldwell 1816-1835
9 Elisha Mitchell (acting) 1835（Feb-Dec）
10 David Lowry Swain 1835-1868
11 Solomon Pool 1869-1872
12 vacant 1872-1874
13 Charles Phillips 1875-1876
14 Kemp Plummer Battle 1876-1891
15 George Tayloe Winston 1891-1896
16 Edwin Anderson Alderman 1896-1900
17 Francis Preston Venable 1900-1913
18 Edward Kidder Graham(acting) 1913-1914
19 Edward Kidder Graham 1914-1918
20 M. H. Stacy 1918-1919
21 Harry Woodburn Chase 1919-1930
22 Frank Porter Graham 1930-1934
北卡罗来纳大学中国城市研究中心 赵艳莉 供稿
作者：赵艳莉，宁波城乡规划研究中心总规划师，北卡罗来纳大学区域与城市规划系访问学者。gracezhao2001@163.com
编辑、排版：张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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